说着话,刑部官员递上来厚厚一叠子曾静写的检讨书。
说起曾静被捕之后写的悔过书,就一个字:长。
长篇大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又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没办法放进小学生课本让小学生背诵。
但长归长,曾静的悔过书我们非得抄一段不可,不然的话,我们很难理解在政治高压之下,人性是如何扭曲的,又是扭曲到何种程度的。
回避了这段记录,我们就回避了人性,回避了历史:
……本朝名正言顺,以天道方之,不可轻议。不然,湖山万里之外,奸党之流谤,何由得知?穷乡陋儒之胸,吕留良之逆说,何由得解?我皇上至孝至仁,至诚至敬,超越万古帝王。弥天重犯昔虽冥顽,同于禽兽,今得被化,幸转人胎,以此心下犹具蚁知蚁见,稍得窥于高深于万一……
……弥天重犯抢地呼号,痛心挖髓,此时即置之极刑,亦王法人情所当然,死亦知恩感德,甘心瞑目。况蝼蚁百姓,当此皇恩无涯,何敢言报?只顾插翅遍飞宇内,凡人力所能到,足迹所可及,逢人逢地,宣扬圣德同天之大,无间内外,申明本朝得统之正,直尽商周,一洗从前谣言之谤,共知吕留良为圣世之逆贼。共歌太平之世,共祝有道天子,万寿无疆,以赎补当身万死蒙赦之罪,死幸耳。深情结胸,重义透髓,一字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