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吾是很木讷的人,他很少说的中国话是一口湖南的新化腔。初和他会面的人,真不容易听懂。他到日本时年纪很小,但他对于中国的旧文献也很有些涉历。我们在冈山同住的时候,时常听见他暗诵出不少的诗词。这也是使我出乎意外的事。大抵仿吾的过人处是在他的记忆力强,在我们几个人中他要算是头脑最明晰的一个。
他在风潮中回上海去了,在他本来是不想转来的。直到9月尾上,各学校已经开课了,他在上海才遇着他的同乡,那位盲了目十年的陈老先生。我们要记得,蔡松坡也是湖南新化人,是死在福冈病院里的。大约就因为这样的关系,那陈老先生知道福冈的医科大学里有一位日本的有数的眼科博士。他的年纪已经六十以上了,带着一个儿子和一位管事,远远地从他的家乡出来到了上海,更打算到福冈来就医,想使自己的双目复明。他们到了上海,遇着仿吾,便拉他一同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