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你否定一切,”鸣冬皱起眉毛接着说,“你否定了国家,否定了社会,否定了家庭。但是这单纯的否定是不够的,结果会使你否定人类,否定你自己。”
“说不定我会有这一天的。也许我那时候会把一切忘掉,而且被一切忘掉,一个人从悬崖上跳进深渊里,与这个世界共同灭亡,”我冷淡地说,但这冷淡只是表面上的,同时痛苦的思想使我底心发痛。
“那么你为什么不可以在灭亡之前做一点事情呢?”秋岳恳切地问。
“办杂志吗?写几篇没有人读的文章吗?”我讥讽地反问道。
我看清楚他们两个都在咬嘴唇。鸣冬底方脸变得很阴暗了。这个人有时候很喜欢喝酒,他喝了酒并不红脸,脸色反而变得很阴暗,就象现在这样。
“办杂志,写几篇文章,就算是做事情吗?为了这个就牺牲一个人底精力,这牺牲是太不值得了!”我差不多要生气地说。
鸣冬底脸色更加阴暗起来,象被浓云遮掩了似的。他不开口,却在深深地思索。秋岳就和他不同。秋岳涨红了脸,开始起劲地说话,好象热情在他底身体内满溢了,要从他底口里吐出来一般。他说:“在这样大的世界中一个人能够做出多大的事情呢?牺牲决不会是不值得的。许多、许多人底牺牲就可以做出大的事业来。每个人都应该贡献他底牺牲。这牺牲甚至是必需的。要得结果,必先付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