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西南联大民主思潮喷涌,言论尺度激烈。而国民党省党部形同虚设,对联大师生畏之如虎,不特不能对垒,甚至予以附和。邱清泉军书傍午,但他还是动了主动了解沟通的念头,乃决定由政治部副主任吴思珩和西南联大训导长查良钊先生接头,以邱军长出面邀请这几位教授参加座谈会,希望从座谈会中他们所发表的言论去了解他们的态度。当时基层中小县市党部的执行委员,不要说大学毕业生是绝无仅有,就是高中毕业的人也很少。他们智识程度这样幼稚,要让他们督促县长,或与左翼知识分子对话,擘画地方行政建设,自是不可能之事。由他们惹起的纠纷,也往往是鸡毛蒜皮低层次的笑料,一旦被人利用,小祸就变成大祸。所以像邱先生这样的高阶将领,还要在戎马倥偬的关头,拿出国学西学的底子,来和社会的一部分人交锋,也真令人感慨不尽的了。
1944年10月某日,座谈会在昆明北校场举行,军方除邱清泉、吴思珩,还有罗友伦、宋长治(当时为军法处长)共四人,教授有闻一多、冯友兰、杨西孟、潘光旦等。座谈会以邱清泉为主席,讨论题目为反攻问题,当时日军正在攻打衡阳。其间,杨西孟以经济学家身份谈财经问题,而以闻一多的质询最具力度。闻一多说,衡阳究竟可否守住?不能守,怎么办?日本将向何处延伸攻击?最后打到哪里?指名要邱清泉回答。邱说,这个问题涉及军事的机密性,但也不是不能回答,可以从研究的角度来观察。所以,他坦率答复道:第一,衡阳守不住。当时衡阳是207师方先觉(此时是第十军军长,几个月后他才以集团军副总司令的名义兼任新组建的青年军第207师师长)防守,邱军长以日我双方装备实力等着眼,说明我方守不住的理由。第二,日寇当然继续前进。第三,根据军事地理分析,继续前进以贵州之可能多于广西。第四,可能打到独山。(参见吴思珩《昆明学潮退思录》,载《口述历史》总第8期)。当时邱先生就军事观点逐项予以分析,事后情况发展,可知其料事如神,日寇自攻陷衡阳后,确实经广西一直打到独山。此不仅说明邱先生在军事上造诣之深,更可知其谋国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