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数字。说公道话,他对数字的运用,的确又大胆,又有把握。他识得它们有一种深刻的意义,在你我这般没有数学头脑的人,是永远无从捉摸的。
我不过远远里难得见过他几面,当我有机会和他交谈的时候,——呃!这也许说得过分了些,既然我职位那样的卑微,——总之,那是当我有机会近身听见班里哀—朗格拉特先生说话,有机会拜领他一举一动之微所能给予人的教益的时候。
那是上年冬天大冷时期。半个月以来,刮着某一种东风,象法律一样的尖利,也象法律一样的教你无法可想。
那寒流,那东风,在前线造成了一连串火灾,象瘟疫一样到处蔓延。大家把小火炉塞得十足,几乎把它们胀破,有时营房便沾了炉子的光。火舌伸到外面,给风抓住了,搓呀捻呀,加以铺张,加以吹嘘,吹成一张满满的帆,这样我们便往往损失五六千法郎的木材,纸张,布帛,和各种材料。要是在德国人大炮射程以内,他们便送几颗炮弹来,好心替我们解解灾厄。有什么办法?要就打仗,要就不打。而倒楣的世界明明在打仗:毫无疑问。
我们这样的损失了好几座屋子和营房,幸而是独立的。事情给了我们警戒。忽然有一夜,一点钟光景,五二一号救护站上烧起一场大火,在离开我们三四里地的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