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正的眼睛潮了。
那个成天缠着他,要他陪着踢球陪着游泳的孩子不见了,父亲变成了他的耻辱,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王小宝应该是恨的,他好像遗失了一件心爱的玩具,还因为这件玩具背负了本不该背负的歧视。
造孽。王公正在心里对自己说。
付琴去厨房做晚饭,他打量着家里的一切。纱窗换成新的了,挂全家福的地方换成了一幅十字绣,茶几上放着白色的瓷瓶,插着一大束正在怒放的百合。
一切整理得有条不紊,没有缺失男主人的灰暗感,母子俩过得坚强而平淡,这让王公正羞愧。
晚饭很快做好,付琴的厨艺越发精湛,水煮肉片、土豆丝、炒西兰花,还有一盘花生米是给他下酒的。王小宝几大口扒完饭又躲回房间里,白酒辛辣,王公正喝得五味杂陈。
“干一个吧。”他抬起酒杯。付琴倒了一口白酒轻触他的杯子,然后皱着眉头喝了。
“总算出狱了。”她叹了口气,眼睛别过去,透过远处的万家灯火,伤感化成雾气浮上来,一语道破了艰辛。
所有的一切都让王公正悔恨,也让他积蓄了从头开始的勇气。他一定好好赚钱,拼尽后半生补偿他们娘儿俩,他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一切都还来得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晚上王公正洗了澡爬上床,付琴先睡了。他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她,被子散发着太阳晒过的皂味。半晌,她依然发出均匀的呼吸,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