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掌事院这么多年了,殷花月是头一个同她讨价还价的人,荀嬷嬷低头看她,觉得好笑,又有些可怜。
在这梁朝,奴才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能打死,冤都喊不得一嗓子。进了这地界儿来的,多半都心如死灰,发癫发狂。
但殷花月没有,她想活命,不用要尊严,也不用要保全,就给她剩一口气就行。
荀嬷嬷想拒绝的,可她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一双眼望上来,浅褐色的眼瞳里满是殷切,眉梢低软,捏着玉叶簪的手轻轻发颤。
没人见过这样的殷掌事,像一把刚直的剑突然被融成了铁水,溅出来一滴都烧得人心疼。
沉默许久,荀嬷嬷抬手,衣袖拂过,玉叶簪没入其中。
“多谢嬷嬷。”花月展眉,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个头。
***
一夜过去,将军府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奴仆们进出有序,庭院里的花也依旧开得正好。
公子爷起床气依旧很重,一觉醒来,满身戾气,将手边的东西砸了个遍。
八斗进门,不敢与他多话,将水盆放在一边就要跑。
“站住。”
身子一僵,八斗勉强挤出个笑来:“公子,这也是该起身的时辰了,将军有安排,您今日要去练兵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