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不寻常的喊声,小伙子又气又怕,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道:“我妈呢?我去问问她是不是想让我去,看她是不是也这么想撵我走!”
听到这话,王大又清醒了,忙安抚道:“我——呃——你是我的大儿子,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他又迷糊了,那阵明白劲儿又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心想,少爷们和普通年轻人是不同,他的二弟媳是个俗气女人,她那位麻脸儿子当然顶多比他家的仆人强点。他感到安慰了,慢慢地踱出了大儿子的房间。小伙子又躺了回去,头枕在手上,微微一笑,过会儿又拿出那本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这是一位朋友推荐给他的淫秽而富有刺激性的一本书。
王大仍垂头丧气,头一次感到生活不那么顺心。再看到“豁嘴”时,他觉得真不是滋味。那人荷包里装满了银子,腰上也缠着银子,包袱里也装得满满的,差点就上不了肩了。王大一时也想不出能让三弟为他效什么劳,他反正感到酸溜溜的,生活那么没劲。他没有能光耀门庭的儿子,他只有土地,他憎恶土地,可又不敢完全脱离它。他太太也看出了他很沮丧,出于无奈,他对她诉说了他的烦恼。他一贯听她的,认为她比自己高明,尽管别人这么说时他是否认的。这次她也帮不了他,他一说起三弟有多了不起时,她竟满怀轻蔑地大声尖笑道:“一个小县城的什么司令是算不上大军阀的,可怜的老头子。你真傻,还会羡慕他!等他做了省里的军阀我们再把儿子送去也不迟,到那时恐怕你那还在吃奶的小儿子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