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除了这些情歌之外,便是一些很浅近坦率的由厌世而遁入享乐主义的歌声了;但也间有较为积极的愤慨的或自慰自励的作品。这种坦率的厌世的人生观,是民间所常蟠结着的。遇着“世纪末”更容易发生。《十九首》中自第三首《青青陵上柏》,第十一首《回车驾言迈》,第十三首《驱车上东门》以至第十四首《去者日以疏》,第十五首《生年不满百》都是如此的一个厌世调子。“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便是其中一部分厌世的享乐主义者的共同的供语。“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坦率的厌世主义者,便往往是只求刹那间的享用。又第四首《今日良宴会》,第七首《明月皎夜光》都是愤懑不平的调子。
于《十九首》外,更有好些抒情的“古诗”。这些古诗,其性质也甚为复杂,但大都可信其是民间的坦朴的作品。如《藁砧今何在》的“菟丝从长风,根茎无断绝。无情尚不离,有情安可别”;《高田种小麦》的“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都是极为淳朴可爱的。《采葵莫伤根》的两首古诗,更是最流行的格言式的歌谣,意义直截而浅显:“采葵莫伤根,伤根葵不生。结交莫羞贫,羞贫友不成。甘瓜抱苦蒂,美枣生荆棘。利傍有倚刀,贪人还自贼。”像《步出城东门》:“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及《橘柚垂华实》、《十五从军征》等等,也都是很深刻、莹隽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