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韦翁央人说合,裴家故意相难,不肯就许。等他说到至再至三,方才践了原议,选定吉日,要迎娶过门。韦家母子被能红几句说话触动了心,就时时刻刻以半点夫星为虑。又说能红痛痒相关,这个女子断断离她不得,就不能够常相倚傍,也权且带在身边,过了三朝五日,且着张铁嘴的说话验与不验,再做区处。故此母子二人定下主意,要带她过门。
能红又说:“我在这边,自然该做梅香的事,随到那边去,只与小姐一个有主婢之分,其余之人,我与他并无统属,‘ 能红’二字是不许别人唤的。至于礼数之间,也不肯十分卑贱,将来也要嫁好人做好事的,要求小姐全些体面。至于抬我的轿子,虽比小姐不同,也要与梅香有别。我原不是赠嫁的人,要加上两名轿夫,只当送亲的一样,这才是个道理。不然,我断断不去。”韦氏母子见她讲得入情,又且难于抛撇,只得件件依从。 到了这一日,两乘轿子一齐过门。拜堂合卺的虚文虽让小姐先做,倚翠偎红的实事到底是她筋节不过,毕竟占了头筹。这是什么缘故?只因七郎心上原把她当了新人,夫曾进门的时节,就另设一间洞房,另做一副铺陈伺候。又说良时吉日,不好使她独守空房,只说叫母亲陪伴她,分做两处宿歇。原要同小姐睡了半夜,到三更以后托故起身,再与二夫人做好事的。不想这位小姐执定成亲的古板,不肯趋时脱套,认真做起新妇来,随七郎劝了又劝,扯了又扯,只是不肯上床。哪里知道这位新郎是被丑妇惹厌惯的,从不曾亲近佳人,忽然遇见这般绝色,就像饿鹰看了肥鸡,馋猫对着美食,哪里发极得了!若还没有退步,也只得耐心忍性,坐在那边守她。当不得肥鸡之旁现有壮鸭,美食之外另放佳肴。为什么不去先易而后难,倒反先难而后易?就借个定省爷娘的名色,托故抽身,把三更以后的事情挪在二更以前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