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母亲显得很淡然。对邻居惊羡的目光和平生第一次坐小车,她没有一点自豪和兴奋,脸上平静如湖。坐在小车后排座上,她只悄悄跟我说了一句:“不晓得你爸的身体被他们整垮没有。”
北京吉普停在疗养院大楼前的台阶下,我们三娘母下了车。
黄昏的楼前操场,已然聚满了穿戴着工作服、工作帽的男女,脸庞均是潮红,不知是兴奋还是夕照涂的色。台阶上站了一排荷枪实弹的民兵,一脸严肃。他们这是形成一道人墙,阻挡人们涌进大楼。
我母亲牵着我和我小妹跟着单鸣、宋德荣踏上台阶,人们自觉地为我们让出一条道,均用亲切的目光看着我们三娘母。
上了台阶,单鸣抬手招了招站在玻璃门前的腰扎军用皮带、一身草绿色衣裤的小平头。
小平头提起双手跑过来,一个立正。
单鸣嘴里冒火:“你这是搞甚名堂?!把民兵带来做甚?!都是俺们厂里的兄弟姐妹,难道你要镇压他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