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控转来,受了礼物,出了盒盘,打发了脚担钱,吩咐多谢去了。进房对娘子说江老今日复来之意,娘子道:“这个便老没正经,难道前番不谐,今番有再谐之理?只是难为了爱娘,又来一番,不曾会得一会去。”提控道:“若等他下了轿,接了进来,又多一番事了。不如决绝回头了的是。这老儿真诚,却不见机。既如此把女儿相缠,此后往来倒也要稀疏了些,外人不知就里,惹得造下议论来,反害了女儿终身,是要好成歉了。”娘子道:“说得极是。”自此提控家不似前日十分与江家往来得密了。
那江家原无甚么大根基,不过生意济楚,自经此一番横事剥削之后,家计萧条下来。自古道:“人家天做。”运来时,撞着就是趁钱的,火焰也似长起来;运退时,撞着就是折本的,潮水也似退下去。江家晦气头里,连五热行里生意多不济了。做下饼食,常管五七日不发市,就是馊蒸气了,喂猪狗也不中。你道为何如此?先前为事时不多几日,只因惊怕了,自女儿到顾家去后,关了一个月多店门不开,主顾家多生疏,改向别家去,就便拗不转来。况且窝盗为事,声名扬开去不好听,别人不管好歹,信以为实,就怕来缠账。以此生意冷落,日吃日空,渐渐支持不来。要把女儿嫁个人家,思量靠他过下半世,又高不凑、低不就,光阴眨眼,一错就是论年,女儿也大得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