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太轻轻地开了房门出来,到了帐房里,落好了旅客登记簿,写的是夫妇一对,来此访友。登记好了,她走出旅馆来,远远看到支路的前面,有个人穿了衬衫短裤,头盖着盔式帽的人,手里拿根粗手杖,只是向这里张望。看到这里有人走路,他突然地回转身去。他戴了一副黑眼镜,路又隔了好几十步,看不清是否熟人。不过看他那样子,倒是有意回避。她想着:这是谁?我们用闪击的方法,逃到歌乐山有谁这样消息灵通,就追到这里来?这是自己疑心过甚,不要管他。于是大着步子走到街上,先到车站上去看了一看,问明了,八点钟,有最后一班进城的车子。又将手表和车站上的时钟对准了。
走开车站,又到停滑竿的地方,找着力夫问道:“你们晚上九点钟,还在这里等着吗?”这里有上十名轿夫,坐在人家屋檐下的地上等生意。其中一个小伙子道:“田小姐,你好久不来了。你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去接你。”魏太太道:“不用接我,晚上八点半钟在这里等我就可以。我先给你们五百元定钱。”说着,就塞了一叠钞票在他手上,然后走去。
她安顿好了,于是在小杂货铺里买了几样东西,步行回旅馆。这时,夕阳已在山顶上,山野上铺的阳光,已是金黄的颜色了。她心里估计着,这些行动,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不过这颗心,像第一次偷范宝华的现钞一样,又有点跳跃。她想着:莫非又要出毛病。她想着想着,走近旅馆,回头看时,那个戴盔式帽,戴黑眼镜的人,又在支路上跟了来。她忽然一转念,反正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错处,谁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在这里挺着,等你的下文。于是回转身来,看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