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鲁的笔记本最后记述了一个故事,证实了在科塔尔和那些鼠疫患者身上,同样存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意识。这个故事大致上可以复原一下当时城市中笼罩着的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氛,因此,本叙述者赋予它一种重要的意义。
那一次,科塔尔邀请塔鲁去市歌剧院观看《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1)的演出。这个剧团是在春天,也就是鼠疫刚刚发生的时候来的,他们的巡演正好到本城。被疫情困在了奥兰市之后,剧团便不得不跟市立歌剧院签订合同,每星期上演一次这部歌剧。就这样,几个月来,每个星期五晚上,我们的市立歌剧院的剧场里就会响起俄耳甫斯痛心泣血的诉冤和欧律狄刻柔弱无力的呼叫。然而,这出剧也深受观众的欢迎。科塔尔和塔鲁安坐在票价最贵的前座,左右则满是本城中最优雅的上流人士。来看戏的人们则显然不会错过机会来关注这些人士的到场。在耀眼炫目的幕前灯光下,正当乐手们轻声调音的时候,观众们能看到,一个个清晰的人影正从一排走到另一排,风度优雅地向周围的人俯身致意。就在轻声低语交谈的一片嗡嗡声中,人们恢复了几个小时前在城里阴暗的街道上行走时所缺少的那种镇定。漂亮的服装驱赶了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