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公会代表不再瞧主教,平静地用这样两句话表达完他的想法:“是啊,进步的野蛮行为叫作革命。这种行为一结束,人们就能认识这一点。人类受到粗暴对待,但是前进了。”
国民公会代表并不知道这一阵,他一个一个接连占领了主教内心的堡垒。仅剩下一处,那是卞福汝主教最后的防卫。突然,从那掩体后面抛出一句话,几乎重新显露开始交锋时的那种激烈口吻:“进步应当信仰上帝,不能由不信教的人来扬善。无神论者是人类糟糕的带路人。”
年迈的人民代表没有答言。他浑身颤抖一下,仰头望天,眼里缓缓漾出一滴泪,涨满眼眶之后,便顺着青灰的面颊流下来。他出神望着幽邃的苍穹,低声讷讷地,几乎自言自语:“你哟!理想哟!唯独你存在!”
主教受到难以言传的震动。
沉吟片刻,老人抬手指天说道:“无限是存在的,就在那里。如果无限没有我了,那么我就是它的止境,它也就不是无限了。换句话说,它就不存在了。然而,它存在,因此,它有一个我。无限的这个我,就是上帝。”
垂死的人朗声讲这几句话时,仿佛看见什么人,浑身微微战栗,进入心醉神迷的状态。话一讲完便合上眼,气力耗尽了。显然在顷刻之间,消耗了他生命仅余的几小时。刚刚讲的几句话,把他同死亡拉近了。最后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