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整天为富人的宴席烤制糕点,孩子们从黎明工作到深夜,他们浑身油垢,睡在粗糙的草垫地铺上,第二天摇摇晃晃地又去炉边,但是他们得到的钱很少,甚至不够买一块他们为别人制作的好的糕点。男人和女人辛勤地剪裁设计过冬的厚毛皮和过春的轻裘,剪裁厚实的锦缎,把它们做成豪华的礼服,供那些享受市场上丰盛食品的人穿着,但他们自己只能扯一点粗糙的蓝棉布匆匆缝制起来遮体挡寒。
由于生活在这些为他人享受而辛劳的人中间,王龙听到一些怪事也就不足为奇了。确实,老一点的男人和女人对谁都不愿吭声。白胡子“老人”有的拉人力车,有的推着小车往烤坊和官邸送炭送柴,把腰都累弯了;他们在石子路上推拉重载商品,使得身上的筋像绳子一样暴了出来;他们相当节俭,吃少得可怜的食物,夜里睡很短的时间;他们始终沉默不语,他们的脸像阿兰那样没有表情,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他们说话,也只是说到食物和铜钱。他们很少说到银钱,因为他们手里极难得到。
他们休息时皱着眉头,仿佛是在生气,但他们并没有生气。是因为多年以来,他们在拉运重载时常常累得龇牙咧嘴,这种繁重的劳动加深了他们眼角和嘴角上的皱纹。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有一次,他们当中一个人在一大车家具路过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大声喊道:“看那家伙多丑!”当别人大声笑他时,他却痛苦地微笑着,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发笑,还急忙向四周看看,像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